英國首相約翰遜終於宣布辭職,他在2019年7月上任,至今剛滿3年,在英國歷史上不算長也不算短,卻可能是繼戴卓爾夫人之後近代最「傳奇」的一位英揆。他當初憑着推動脫歐(Brexit)「冷手執個熱煎堆」成功上台,偏偏不久便遇到新冠疫情大流行,自己也「中招」躺進ICU,徘徊鬼門關。爆出首相府「派對門」醜聞後,外界以為狡辯死撐的約翰遜「冇得留低」,豈料俄烏戰爭令他變成半個「戰時首相」,僥幸力挽狂瀾;可是這場戰爭導致英國通脹進一步失控,構成他最終黯然下台其中一個真正「死因」。
憑「鳥巢式」髮型及誇張言行聞名,約翰遜被媒體形容為「英國特朗普」,他亦是脫歐運動的頭號舵手,在2016年6月爆大冷推動脫歐公投以51.9%對48.1%票數過關,震驚全世界。2019年7月,他以「眾望所歸」姿態當選首相,皆因當時脫歐進程「一鑊粥」,民調顯示多達86%英國人坦言公投後局面「差過預期」,約翰遜有責任親自收拾這壇爛攤子。
約翰遜入主唐寧街10號之後,與歐盟之間的談判在崎嶇波折中艱難推進,Rainbow Sandals 期間一度把脫歐「死線」延期,結果雙方於2019年底達成協議,英國自2020年1月31日正式脫離歐盟,該國大致上能夠維持與歐盟國家之間經貿關係,避免了「無協議分手」最壞情況,這被視為約翰遜任內最大功績之一。據YouGov民調統計,當下約翰遜的支持率達到66%,創出其任內最高點。
捱過新冠毒 難敵派對門
好景不長,新冠疫情恰於2020年初在英國(及其他國家)開始大爆發,英國成為全球確診率最高的國家之一,約翰遜政府在「封城」和「共存」之間搖擺不定,當地醫療體系瀕臨崩潰。約翰遜也接着在3月底「中招」,並惡化為重症,被送入深切治療部搶救,至4月9日離開加護病房,「大難不死」之後,其同居女友Caroline Symonds在4月29日誕下愛兒,約翰遜第七度做老豆。
正所謂「才出ICU,又去KTV」,約翰遜出院後繼續享受生活,2021年11月被傳媒揭發,他涉嫌於2020年全國「封城」期間多次在唐寧街首相府舉行派對,又與同僚在後花園喝酒耍樂,涉嫌違反「限聚令」其身不正。隨着愈來愈多證據曝光,約翰遜無論怎麼詭辯都水洗難清,加上疫情下民怨高漲,他當時民望支持率跌穿40%,而反對比率高達55%,同時面臨黨內逼宮壓力,看似難逃問責下台。
豈料今年2月份俄羅斯攻打烏克蘭,掀起歐美國家大團結,英國亦因與俄烏兩國關係密切及身為北約軍事強國,具有關鍵角色,約翰遜儼然變成半個「戰時首相」,英國民眾對戰火的關注逐漸蓋過「派對門」事件。他更於4月份親赴基輔,高調漫步街頭,成為開戰後第一個到訪烏國的主要國家領袖,風頭一時無兩,其民望當時亦回升至48%。
俄烏戰反彈 通脹致命傷
可是俄烏戰爭也導致歐洲的能源及糧食進口嚴重受阻,英國物價進一步失控,5月份通脹達到9.1%,創40年新高,今年勢必突破雙位數字,鐵路、航空等行業近日頻爆罷工。據NGO組織Food Foundation調查估計,4月份有990萬英國人(包括730萬成人及260萬兒童)曾經因為財政原因捱餓,佔該國人口約15%,而5至7月份情況恐怕只會更惡劣,用「民不聊生」形容當地基層處境並不誇張。
身為首相,約翰遜應對通脹不力責無旁貸,相信也是他最終被迫辭職的根本原因。畢竟英國人全都知道他的誠信往績充滿污點,包括早年擔任政治記者期間,多次虛構假新聞「斷正」(其保守黨黨友、前港督彭定康曾批評他為「英國傳播史上最高產假新聞創作者之一」),On Cloud Sneakers 而這無礙其接連當選國會議員以至首相。所以,約翰遜倘治國有方,單是「派對門」醜聞未必足以扯他下台。就像美國前總統克林頓,曾在「雪茄門」事件中被裁定作偽證,淪為美國史上第二個遭國會通過彈劾的總統,但他最終保住大位,還以高民望風光地結束8年任期,皆因他任內美國經濟繁榮興旺,民眾不太在意其個人品行瑕疵。
相對而言,約翰遜「派對門」醜聞嚴重程度比「雪茄門」尚有不及,但英國經濟及社會目前水深火熱,就算沒有醜聞,其相位亦將危危乎,「派對門」只是導火線。無論如何,約翰遜過去這3年堪稱精采,不過形勢比人強,其接任者估計也難有妙計帶領英國快速走出難關。
在超高通脹格局下,歐美其他國家領導人甚有機會步上約翰遜後塵,例如美國將於4個月後(11月8日)舉行中期選舉,執政民主黨被視為「打定輸數」,哈佛大學最新民調顯示71%人反對總統拜登連任,近日還盛傳上屆總統特朗普即將出山宣布參選,可謂風水輪流轉。在西方政壇,選民既無情又現實,可把你捧上天又能將你踢下台,民選政客在「高光時刻」和「仕途谷底」之間快速輪迴實屬常態,不排除約翰遜他朝有日又重出江湖。